兰渝铁路:火车,终于路过我家乡
2017-09-29 15: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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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该文发表于2017年12月17日《人民铁道报》!

火车,终于路过我家乡

——敬致和感恩兰渝铁路2017年9月29日全线贯通

⊙文/张晴(黑白梦幻)

                          1

小时候,父亲教我一句名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后来读的书多了,才知道,古人们都把该名言作为一种开阔眼界,拓展胸襟的追求。

每个人,从摇摇摆摆学走路起,就开始行进在人生的道路上。各种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坑坑洼洼,深一脚浅一脚,让我们从小感知脚下的路,并非笔直平坦,而是要用长记性的方式,识别每一脚的危险、稳妥与安全。

渐渐长大,路,让我们树立梦想,让我们走向远方。见多识广,崇尚成功,成为我们努力走很多路的最生动的理由,也成为我后来远离家乡漂在北京的缘由。

在一堂现代成功学的培训课上,有一句话深深嵌进我的脑海“一个人生命的广度、深度和高度,取决于三个重要的方面:一是所读的书,二是所走的路,三是所接触的人。”你瞧,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都把脚下的路,放在举足轻重的位置,可见,路,对人来说,何其重要。

                     2

我的家乡甘肃岷县,有着“中国当归之乡”、“中国花儿之乡”和“中国洮砚之乡”的美誉。但因为地理位置偏远,又被无数座大山阻隔在几千里之外,所以,落后的帽子,也不容置疑地戴在家乡的头上。因为落后,总有人想努力探出头去,张望山外的天空,总有人想伸出长长的腿,去丈量外面的世界。

小时候,经常听到关于遥远省城兰州的传说。有人说,兰州很大,街道很宽。有人说,兰州有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时髦,繁华等词汇,总是从去过兰州的人们口中吐出,于是,很想去兰州的梦想,就在我小小的心中,按捺不住地嘎嘎生长。

但是,去兰州,谈何容易?

崎岖坎坷,盘了一道又一道的山路,让人望而生畏。每天只有两辆长途汽车,凌晨四点发车,一路翻越几十座大山,到天黑才能到达兰州,这还是在顺利的情况下,若不顺利,则到的更晚。

假如真能去一趟兰州,心中的激动,从几天前就开始喜形于色了。出发前夕,自是一夜不眠,即使躺下,也睡不着,午夜两三点就起来收拾东西,雄赳赳气昂昂的整装待发。

因为路途的遥远与坎坷,出门是一件十分隆重的事情,一家人,都会为出门的人,热烈而悬悬的牵着一颗既羡慕又忧患的心。羡慕的是终于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忧患的是那么遥远而危险的山路,出门的亲人,一路可否安全?

对于出门的本人来说,每一次的记忆都刻骨铭心:路况不好,一路颠簸,摇摇晃晃十几个小时,在尘土飞扬中,被浓郁的汽油味、劣质烟草味、长期不洗澡的各种体味以及女人们的雪花膏味,掺杂在一起混合而成的一种长途汽车特有的令人恶心和晕车的味道裹挟着。致使呕吐成为必须的表演,一个吐完另一个接着吐,即使不晕车不想吐的人,也要呕几口黄绿色的酸水出来。一天下来,车上的人,个个灰头土脸,肤色变得蜡黄蜡黄,整个人都瘦了,憔悴了,像被霜打了一样;在家的人,悬了一天的心,到了夜里,也是憔悴了不少……

记得有一次,因为下雨,路上满是淤泥,车走着走着,淤泥就将车轮阻塞,挡泥板也被泥泞折断了,司机和助手下车清理轮胎,一车人焦虑的等在车上,待轮胎清理好,再上车时,车却打不着火了,无奈之下,大家下车去推车,好些人的鞋,都被泥泞黏粘掉了,式样各异的麻鞋、布鞋、胶鞋、凉鞋、皮鞋,东一只西一只的,像落魄的小船一样躺在泥泞中,费很大劲才能拔出来。那景象,那尴尬,那令人惆怅的经历,现在想起,依然心悸。

冬天的山路,就更恐怖了,记忆中,雪,总是很大很厚,天地白茫茫一片,完全进入了冰雪世界,纯白的景色,美的惊人,但危险也很惊人。车轮上的防滑链简直不起作用似的,打滑时的行程,感觉汽车随时都会一猛子滑下悬崖,每一米路,都行进得非常艰难,尤其是看到已经发生的车祸,恐惧脆弱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儿上,久久不能归位。那时候,我曾无数次想:假如就此车翻人亡,唯一值得欣慰和感觉浪漫的,就是年轻的我,能够很美丽的被干干净净的大雪埋葬。

                   3

随着世事变迁,我在成长,道路也在成长。

在家乡与省城的两头,先是有了漂亮的遂道,然后又增添了一段高速公路,去兰州的道路,要翻的大山也少了几座,时间也在逐渐缩短,直至缩短了三分之二,也就是说,曾经要爬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后来只需五个小时就能到达。

遂道与高速路,不仅缩短了旅途时间,缩短了县城与省城的距离,更缩短了时尚与老土的差距,同时也减轻了亲人间那种无奈而揪心的牵挂与担忧。

道路的畅通与相对快捷,使家乡的学子们一个个满心欢喜地去省城读书;各种时尚的物资不断被运往县城,为家乡人的精神面貌添了一抹美的色彩。人们去省城的心情,就像去郊外玩耍一样轻车熟路。甚至有些人,为了烫一个时髦的发型,也专门跑一趟兰州。亲人间,想念了,就去相见,甚至一天打一个来回,也已经不再是妄想,事实上,到后来,每天十几趟的长途班车,都是每天打个来回。

路的方便,还让家乡特有的当归运往各地,使更多的人得以了解“岷归”的不凡价值。人们的梦想,也因此有了更远的期许,心中的“花儿”,也唱得余音缭绕,天蓝水绿。

很多乡间的道路,铺上了黛青色的沥青,路两边耸立着的树木,葱葱郁郁,青青悦心,远远望去,道路由宽而窄,树木由大至小,向远方无止无尽的延伸开去,拐弯之处,弧线优美、圆润而流畅,阳光在树群的缝隙间闪烁着明媚的光辉,宛如一幅幅美丽的油画,看得人眼里心里都充满盎然生机。

尽管如此,只要我回家,在兰州换上长达五个小时的长途汽车,依然使爸爸妈妈为我牵着一颗柔软而担忧的心,尤其是妈妈,她仿佛一辈子都在为女儿们担忧。

                   4

令人欣喜的是,今天,工期耗时长达9年,由10万人辛苦劳作的兰渝铁路全线贯通——火车,终于从我家乡路过,并且有了一个名叫“岷县站”的火车站。火车从家乡到兰州,只需两个多小时。想想,都让人格外激动。越来越快捷的交通,让漂泊在外的游子与亲人的相聚更加迅速,文化互动与物资交流也将有新的局面,这对兰渝铁路沿线的渭源、漳县、岷县、哈塔铺、陇南、广元等地区的人们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抚慰、恩惠和福音。特别是,兰渝铁路打通了17个扶贫县的出山路,更是令人感动的福祉,这让“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从此变成了让人轻松一笑的传说。

早在2008年兰渝铁路修建伊始,我就热切盼望着家乡通火车的那一刻,我曾对爸爸说:“等兰渝铁路通了,我回来看你和我妈就更方便了,你们也不用再为我坐五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和晕车而担心了。”当时,爸爸笑着连连点头,而我心中的情景则是,这一头,想爸爸妈妈了,就抬脚上路,那一头,就已经能够看见两位老人饱经苍桑、慈爱宽厚的笑颜了。

如今,火车终于路过了家乡,只可惜,我能想念和回家看望的双亲,只剩下妈妈了。我亲爱的爸爸,于三年前辞世,他没能等到火车从家乡路过,没能让我乘着火车去看望他,成为我心中最怅然的感伤。这真应了那句话:“子欲孝而亲不待。”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有欢欣,有悲伤,有期盼,有遗憾,有相聚,有离别,有绵延不尽的回忆,有丝般缠绕的想念。

当然,更有对造福于老百姓的10万铁路建造师和筑路工人们的深深致敬和感恩。

作为被联合国授予的“中国花儿之乡”的家乡花儿歌手,看到兰渝铁路全线贯通,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唱出了颇具岷县特色的花儿:

              火车通到岷县了(岷县花儿两首)

                          一

            斧头剁了松树了,

            岷县通了铁路了,

            把人都高兴糊涂了,

            就像把没腰的裤子提住了!

                         二

           撅头挖了塄干了,

           火车经过岷县了,

           出门打工方便了,

          不住外地的黑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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