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靠近信仰的文学和电影(上)
2016-10-23 18:2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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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张晴    

在"世界读书日"来临之际,作家刘震云和他的书籍照片,登上了纽约时代广场,他的导演女儿刘雨霖发朋友圈说——

这么好的城市,有这么好的你 !

世界读书日快到了,纽约时代广场。

在读书这件事上,全世界并无分歧。

早就想写一篇关于作家刘震云的文字了,但说不上为什么一直迟迟没有动笔,尽管感受作家的文字已写了不少,而有关刘震云的片段和记忆,却一直在我心里沉淀又沉淀。

近几年来,刘震云无论在文学还是电影方面,都收获颇丰。先是他的长篇力作、被称作是中国版的《百年孤独》的《一句顶一万句》斩获第八届矛盾文学奖,继而是《我不是潘金莲》热销并以280万的版税再次让他登上中国作家富豪榜,再是由他的小说《温故1942》改编的由他自己编剧、冯小刚导演的电影《1942》的厚重公映等等,致使本来在中国文坛就很明星的刘震云,在电影圈、网上网下再次变成了明星。

2016年11月,被媒体称为是“刘震云月”,因由他担当小说原著和编剧的两部新电影《一句顶一万句》(由他的女儿刘雨霖执导)和《我不是潘金莲》(由冯小刚执导),均于11月在全国公映,刘震云像火一样,为这个冬天掀起了一股文学与电影之暖。

2017年11月1日,刘震云的新书《吃瓜时代的儿女们》在全球发行,首印数达90万册,在中国作家中,创造了非常少见的奇迹。

与刘震云老师认识且有简单的往来已经20多年了,我试图通过一些点点滴滴,拉拉杂杂的琐事,从侧面将我所感受到的刘震云,为喜欢他崇拜他对他感兴趣的人们作一点朴素的分享,同时,也是我自己对一直想写他的愿望做一个交待。 

碰出来的相识

与刘震云刘老师的认识,纯粹是碰出来的。

曾经在北京东八里庄,在那个环境极其脏乱差的地方,因为坐落着中国作家的最高学府,被喻为中国作家的“黄埔军校”的鲁迅文学院,所以与文坛的名人大腕们,一不小心就会碰着。

那时,揣着一腔火热文学梦漂在北京的我,在鲁迅文学院斜对面的一家餐馆一边打工,一边逮着机会就去鲁院蹭课,虽然,经常被那位中年女班主任撵出教室,但我依然蹭得不亦乐乎,为文学受多少委屈,都觉得值,一颗红心无怨无悔的向着神圣的文学殿堂。没事儿时,我常常在鲁院附近的臭水沟旁的小路上、破桥上、菜市场、卖杂碎汤等各种小吃摊点的地方和红领巾公园散步遛达。而这些地方,也常常是刘震云出没的地方,因为他的家和工作都在附近的《农民日报》社。

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几乎每天中午或下午,我都会碰到刘震云推着一辆很破旧的自行车,车后座上捎着他的女儿妞妞,接送她上学和放学。无论风中,雨中,他们的身影总会出现。虽然当时刘震云尚不到40岁,但因他的穿着极其随便,甚至可以用邋遢形容,肥大的黄军裤和拖鞋最为典型,面部也胡子拉茬的,这让我总觉得他像一个年长的慈父,平凡,隐忍,任劳任怨。

起初的碰面,因为不认识,只是看看就过去了。碰面的次数一多,彼此都不禁善意的一笑而过。后来在鲁院的一次蹭课,站在讲台上的人,竟然就是天天碰面的那个接送女儿上学下学的形象邋遢的人,原来他——竟然就是著名作家刘震云!我当时惊愕的程度是:大张着嘴,傻傻的,好半天嘴唇都不能合在一起。因为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在如痴如醉地读《塔铺》《一地鸡毛》《故乡天下黄花》等,却不曾想几乎每个白天碰到的人竟然就是作者本人,这未免太有戏剧性了。那次旁听,就算是和刘震云的正式认识。

之后的碰面,我常常都是礼貌的问一声:“刘老师好!”刘震云也点头答应着,有时简单地寒暄两句,有时我也会逗逗他那十分漂亮可爱的女儿妞妞。

红领巾公园,是当时鲁院附近唯一的一个环境干净的地方,也曾多次在那里碰到刘震云。一次,我坐在公园的湖边看书,忽听一个十分稚嫩的女孩声音喊:

“刘震云,拿纸来!刘震云,拿纸来!”

我吃惊的寻声望去,发现在不远的树丛处,小妞妞被冰淇淋染成大花脸,而且洒了自己一身,她在那里很自然的直呼着刘震云的名字,刘震云在不远处专心地看着报纸,后来他听到了女儿的呼唤,竟也很自然地答应着给她递纸巾。我当时觉得特别有意思,在外国电影或小说中,我曾看到小孩子直呼家长名字的情景,其关系宛如亲密的朋友,而在中国,这简直就是严重颠覆父权的大逆不道。刘震云和她女儿,在那一刻上演的中国版亲密朋友的父女关系,让我非常吃惊,同时也由衷的欣赏,我忍不住会心笑笑,并暗自在心中想:这对父女很不一般。

再后来,因为我和朋友创办了中国第一家民办文学院“爱文文学院”,创立了中国第一个民间文学大奖“爱文文学奖”,获得此奖的作家先后是王蒙、张承志和诗人西川。因为是民间的“第一”,再加上奖金三万元在当时来说可谓巨款,颁奖典礼盛况空前,刘震云、汪曾祺、刘心武、莫言、余华、王朔、毕淑敏等数十位文坛大腕都来捧场,作家邱华栋还帮我们为王蒙的颁奖撰写了颁奖辞草稿。缘于文学院和文学奖,跟刘震云及其太太——著名公益律师郭建梅大姐相识、碰面、一起吃饭、串门做客的机会就多了起来,有时候刘老师想练开车,朋友就开车出去陪练,因此,一点一滴自然对刘老师的感受便有了更多的积累。

好人 + 平民

刘震云一向低姿态,在他的作品中,他总把自己以“写字的小刘”自居。而他的“兼职”,则是给“曹承相捏脚的人”。

着装方面,刘震云在我的印象中,差不多永远都穿件红色T恤和十分肥大的、一点没有形状的黄军裤,任谁看了都不会把他与作家联系在一起,而他也常常一副很民工的样子,踏着托鞋在东八里庄那片很是乱糟糟脏兮兮的地方遛达,和钉鞋的、卖杂碎汤的人一坐一聊就是很长时间。

提起刘震云的好人加平民形象,我不禁想起几件小事:

第一件事,是多年前在《农民日报》社,一个在鲁院上学的学生,其家长来京看他,经人介绍在农民日报社招待所的一个房间里住了几天,临走时要交一些费用,但却一时找不到收钱的人。那学生就和他的同伴站在楼道里等待,迟迟不见人来。

这时,刘震云出来问:“你们是鲁院的学生吧?”

学生紧促地答:“是的。”

刘震云又问:“你们一直站在这儿干嘛?”

学生答:“我父亲在这儿住了几天,现在要交钱,但是收钱的人不在,我们在等。”

刘震云“哦”了一声,然后笑道:“人不在就不交了,哪有一直等着给交钱的,不就住了两天吗?你们回去吧,人来了我给说说。”

两个学生感激啼泣地走了。

那时候,刘震云时常被鲁院请去讲课,他知道很多来北京求学的学子们都很清贫与艰辛,他就用这种方式帮助着他们。

第二件事,是在一次五六个人的饭局中,其中有一个管辖东八里庄的片儿警。那个片儿警油腔滑调,总是称兄道弟地不断用赞美之词拍刘震云的马屁,因为那个时候,人们常常会说:“北京的金台路往东有个刘震云!”他的名气,似乎比《农民日报》社还要大。而那个片儿警,在极力拍刘震云马屁的同时,又不无放肆地贬压另一位当时来说还不是很有名的青年作家(不过,现在他已经非常有名了),刘震云三番五次地制止片儿警说:“你别说了!”“你就别说了!”

饭局结束,临走时,刘震云从桌上摸起一个打火机,塞进那个青年作家的手中,然后把一只手搭在青年作家的肩上,友善地拍了拍,用鼓励的语气说:“好好写!好好写!”青年作家当时一脸的感动之色。

如此细微的安慰,是刘震云身上一种好人的自然流露。

另一件小事也值得一提,刘震云家曾装修房子,而装修好的房子,没几天就坏了,墙皮斑驳,狼藉呈显,刘震云太太有些生气,而刘震云却平静地安慰说:    “你别生气了,他们要是不蒙我们,他们也赚不了钱啊!”言词间,流露着对装修工人们的宽容。

刘震云外出到街上,只要遇到要饭的,他总会搁上一块钱。而当他和太太一起外出时,若看着农民工扛着大包从面前经过。刘震云总会忍不住对太太说:“你看,这就是我兄弟。”目送农民工走远,刘震云还会感叹一句:“当年我们如果没有从农村考上大学,也许就跟这些兄弟们一样。”

名人都很忙,刘震云自然也不例外,一次北大邀请他去做讲座。他本来是不去的,因为实在忙得不可开交抽不出时间去。但是,前来联系他的两个学生,红着脸走进他的办公室,结结巴巴地说明来意后,就默默地坐在一边等待答复。最后刘震云答应了他们。在演讲中,刘震云说出了之所以答应这个演讲的原因,他说:“是他们的腼腆像闪电一样打动了我,使我仿佛看到了昔日在北大念书时的自己。在这个某些人一天比一天厚颜无耻,并且把厚颜无耻当作光荣的时代里,这种腼腆比金子还要可贵,我又怎么能够伤害它呢?”因为不忍伤害两个学生,因为珍视了他们的腼腆,所以他答应了演讲。不经意中,他的好人本色再次流露。

还有一件事,让我对刘震云在百忙中极其认真地做事态度感念于心。我的长篇小说《漂在北京》出版前,刘震云给写了一句简短的封底推荐语:

“漂泊异乡是一种生存状态。张晴把这种状态的当下性写得独具一格”。

就这一句话,他花了5天时间去琢磨,为的是找一个不同的角度,以避免与其他几位推荐老师的话雷同。而且他特别守信,到他之前电话中说的“你给我5天时间”的第5天,他便准时将写好的文字用短信发了过来。

在刘震云身上,类似于此的细节小事还有很多,这些小事,让人感受到,他是一个能体谅人、很真诚、有情意、守诚信的好人。

实际上,从作家的角度看,刘震云也是一位具有真正平民心态的作家。他作品中的人物,基本都是钉鞋的、杀猪的、贩驴的、剃头的之类的乡村手艺人。他从根子上关注的都是平民和平民那些很小的小事。而他的好,也就体现在对平民小事的关心上。

                  

和刘震云谈保险

无论如何,我自己都不能相信,为了帮助一个做保险的女朋友,我竟然去跟刘震云谈保险。而且直指目标是希望他能介绍冯小刚一家上保险,女朋友一脸期期艾艾的表情,求情下话地让我帮助她,我忍不住,心一软,就答应了她,然后就去了。

记得当时天空飘着雨丝,我来到了刘震云位于亚北某社区的新家。开门迎我的是刘震云的太太——著名公益律师郭建梅,我一直称她梅姐。与梅姐问好,换鞋,进入优雅舒适的大客厅,然后落座。

一番热情寒暄后,梅姐轻声对着二楼唤:“震云,震云!”

几分钟后,刘震云刘老师身着一件咖啡色缎面的中式夹衣走下楼来。凭心而论,这是我见过的刘老师穿得最正规的一次,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他永远都是红色的T恤衫和十分肥大的黄军裤。

简单问候之后,我就不管冒昧不冒昧,合适不合适,开门见山就递上了女友保险公司的名片。

刘老师拿着名片,看了一会儿,便会意地笑着点头说:“我明白!我明白!”

我也笑,然后不好意思的对他说:“刘老师,想让你给介绍一个人。”

刘老师很痛快地说:“你说吧,介绍谁?”

我说:“冯小刚。”

他“哦”了一声说:“小刚啊,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我先问问他,然后打电话,这名片上不是有手机吗?”

在说“手机”这个词时,刘老师不经意地明显加重了语气,然后他自己又意识到什么先敏感地笑了,因为当时,由他的小说改编的电影《手机》正在全国热映。

我也跟着加重“手机”一词的语气,笑道:“是有‘手机’,你就让冯导打‘手机’吧!”然后大家一起笑。

在后来的谈话中,我用聊天的口气问刘老师:“听说在冯小刚家里,凡事都是徐帆做主,是吗?”

刘老师答道:“这个我不知道,我们男人在一起和你们女人不一样。”

他笑一下,接着解释说:“我们在一起不谈家事,只谈一起做的事情,和你们女人不一样。”

我也笑,一副认同的样子。事实也是如此,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很多女人在一起谈论的话题,多数都是家长理短老公孩子衣服美容什么的。肯定和男人们在一起时雄赳赳气昂昂时刻准备着征服世界的心气儿截然不同。

谈话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因事先知道刘老师在写东西,不想耽误他更多的时间。当我准备告辞时,没有想到的是,刘老师突然很慷慨地对我说:“你把名片多给我留一些,我给你发名片去。反正想买保险的人,在别人跟前也是买,那就让在你朋友这买,我就告诉他们我有一个好朋友在卖保险。”完了他还很认真地追加一句:“你放心,我会尽量去做这件事的!”

短短几言,刘老师一下子触动了我感动的神经。他的话,很实在,很真诚,让我心里突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感觉。因为从女友那里了解到,卖保险遭遇的冷遇和打击实在太多,即便是很好的朋友,也没有谁能像刘老师这样说过如此暖人心的话,更别提要慷慨地去发名片了。

我又给了刘老师10多张名片,无论他是否去给他身边的人发,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让我感受到了他对一个在中国的环境中艰难做保险的人的体恤,我依然把他理解为“好人+平民”的一种本色体现。正如他无论在作品中,还是现实生活中,常常和钉鞋的人、买杂碎汤的人打成一片一样,姿态永远那么低,心境永远那么平和。

高度思考状态的刘震云

再一次去刘震云家,我是去采访他。

那天,刘老师显得很倦,听梅姐说,刘老师最近很忙,头天凌晨两点多才休息,早上六点钟又开车送女儿去中关村的学校上周六的特色课,下午五点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在等着他,另外,他参与的影视公司也有几个项目要上,还有多家媒体在排着队等待采访......我想,这大概就是做名人的累与辛苦吧!心中不由滋生深深歉意。

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刘老师才吃午饭,为此我观赏了刘震云在家里捧个大碗,席地而坐很乡土很自在地吃饭的样子。他吃着饭,眼睛一直盯着前面偌大的落地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资讯类节目,同时,他还不忘侧头向坐在沙发上的我说上一两句话,然后继续盯着电视吃饭。

中间,刘老师主动向我说起了关于冯小刚与徐帆是否对保险感兴趣的话题,我连忙笑着对他说:“刘老师,我今天不和你说保险,以后也不会再说(因为做保险的女友不堪打击已经放弃做保险了)!你先吃饭吧。”

他听了我的话,稍微一愣,又会意的“哦”了一声,然后接着盯着电视吃饭。

我发现,刘老师无论吃饭、说话、看电视,都是一种表面的形态,而实际上他的思想的轮子却在飞速运转,这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来,他一直都处于高度思考状态,而他的思考显然都跟写作有关,那一刻,使他看上去作家的气质很浓。【未完,点右边链接阅读(中):  http://hbmhzq.blogchina.com/513831996.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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